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西游记》之《白瓷碗也有传奇》
一、瑶池
“啪嚓”一声，一只镶金嵌玉的玻璃酒杯落到地上，立刻摔为两半。旁边的一员天将一下子就呆住了。
今天是蟠桃大会的好日子。玉帝、王母率领天将、力士、仙女们正在瑶池做准备。各路神仙还没有到，只有
太上老君在陪着他们说话。这酒杯一碎，玉帝、王母的脸色都变了。
那员天将回过了神，急忙跪下认错：“是小将一时失手，打碎了玻璃盏。望陛下、王母恕罪。”
玉帝大怒道：“卷帘将军，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知道这对玻璃盏是当年观音菩萨送我的寿礼，宝贝异常。今
天因为蟠桃盛会，才把它们拿出来款待诸仙。你怎么摔碎了一只？你叫我上哪里去再找一只配对？”
卷帘将军浑身瑟瑟发抖：“启禀陛下。小将听说这玻璃盏的故事已经很久了，只是它们平时收得严密，一直
无缘见到。今天见它们在席上，即使里面没有盛酒，杯子里依然映射出琥珀奇光，照着杯壁上的山水图案，
好像上面的景物都在动，引得小将不自禁地拿起来把玩。谁料一时失手，铸成大错。请陛下原谅。”
玉帝冷笑一声：“有赏无罚，如何服众？我看你平时做事，恭谨小心。今日且饶你一命，贬到下界去罢。”
两旁过来两个天将，除去卷帘将军的金盔、金甲、虎头牌、降妖杖，押着他直奔下界流沙河而去。
卷帘将军被处置以后，又有两个仙女过来收拾碎杯子。太上老君见了，对玉帝奏道：“陛下，老道看这宝贝
的碎片要是扔掉，实在可惜。老道那里刚造了一个多宝格，正少一些摆设。能不能把这碎片赐给老道？”玉
帝道：“老君开口，怎么会不行呢？尽管拿去吧。”
二、兜率宫
老君领了旨，把两片碎杯子收拾在衣袖里，架起云头，片刻就回到了兜率宫。一进门，直接就奔到他的储藏
各种名花异草的大柜子前面，一个个抽屉翻检起来。
一旁的架火童子看了，奇怪地问：“道祖，您在找什么？”老君气喘吁吁地回答：“唉，这东西一到用的时
候，就怎么也找不到。你看见我那管 Crazy Glue 没有？”小童笑道：”道祖，它不是在柜子顶上放着呢吗？”
老君大喜，笑道：“一定是我上次用它的时候，忘了放回抽屉里了。”
说着话，老君从衣袖里取出两片碎杯子，拧开 Crazy Glue 的盖子，小心地把胶水涂在碎片上，然后把它们
合在一起，用力挤了挤，道：“好了。你把我的金丹葫芦拿来。”童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着吩咐
做了。老君接过葫芦，从里面倒出一些金丹在杯子里，然后从杯子里捏出几粒金丹，放在嘴里。
说来也怪，只见杯子里的金丹骨碌碌一阵滚动，杯子里又涌出了几粒金丹。老君这边吃，金丹那边生。老君
笑道：“这宝贝真是名不虚传。”又给童子几粒吃了。童子兴高采烈，拍手道：“道祖，有了这个杯子，你
也不用再炼丹了。放上几粒进去，让它们一生二、二生四的，岂不是好？”老君道：“你有所不知。这个玻
璃盏碎过了，功能就减弱了。我掐指一算，它还有七七四十九天可以生丹，之后就能作一个摆设了。蟠桃大
会就要开始了。走，我带你一起去瑶池赴宴吧。”
老君、童子走后，兜率宫内，一片沉寂。那只补过的玻璃杯，盛了半杯金丹，静静地立在丹房的香案上。
门外传来一声吆喝：“老君，我来看你来啦！”是个醉汉的声音。只见一个石猴，身着官服，摇摇晃晃，走
了进来。他边走边叫：“老君，我是齐天大圣啊！我刚才在蟠桃会上吃遍了百味八珍，饮尽了玉液琼浆。可
是一个人吃喝，觉得没有意思，特来找你聊聊。咦，人到哪里去了？”
大圣在兜率宫里转了两圈，没有找到老君，就转到丹房来了。一见香案上立着的玻璃杯，高兴已极，自语道：
“我刚刚酒喝多了，有些头晕。这个蹦豆儿，正好给我醒酒。”大圣也不客气，一仰脖子，就把半杯金丹都
倒进嘴里，把杯子又放回案上。可是他还没有松手，杯子底儿又有金丹升了上来。大圣吃了几杯，见金丹绵
绵不绝地生出，高兴得抓耳挠腮，道：“好宝贝。我且借去花果山用用，改日再还给他便是。”
大圣从腰间拿出一个口袋打开，原来里面已经装满了香醪佳肴。大圣将玻璃杯放在里面，转身出宫，一个筋
斗，踪影不见。
三、花果山
花果山上，水帘洞前，猴子们安排酒果，给大圣接风。大圣从天宫带回来的吃喝都摆在石桌上。猴子们推杯
换盏，笑语喧哗，称这是“仙酒会”。大圣把兜率宫的玻璃杯也拿了出来，传给众猴，让大家一个个都品尝
金丹。众猴无不欢喜。
大圣与众猴正嬉戏的时候，忽见黄风滚滚，紫雾腾腾。原来是天兵天将奉玉帝旨意，前来捉拿大闹蟠桃盛会
的齐天大圣。只见众神精神抖擞，耀武扬威，把个花果山围得水泄不通。大圣大怒，掣出铁棒，率领独角鬼
王、四健将等出阵迎战。两军相接，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在这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那只玻璃杯静静地立在石桌上。好像它知道身边这场厮杀于己无关。
四、猎户
喊杀声渐渐逝去了。花果山上一片狼藉。花枝折断、果树枯焦。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大圣再也没有回来。
山上的猴子也剩得不多了。无花无果的福地，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远处一片锣鼓鸣响，打破了这寂静的气氛。一队猎户架着鹰犬、持着刀枪，张弓搭箭，冲上了花果山。
可怜剩下的猴子们闻声东逃西窜，哪里还有齐天大圣在这里的时候的威风。
猎户们在山上搜索多时，来到了水帘洞前。没有猎到一个猴子，大家都觉得有些扫兴。这时，一个猎户突然
发现了石桌上的玻璃杯。七七四十九天已经过去了。杯内的金丹早已消失。这个猎户虽然不知道这个杯子的
来历，却识得上面镶嵌的金玉。刚要揣进怀里，却被其他猎户发现。大家怎肯让他一人独吞。争执一番后，
大家决定把上面的金玉装饰用刀剜下来分掉。剩下的光秃秃的杯子，就被他们毫不在乎地扔到了草地上。
猎户们列队下山了，留下那只玻璃杯静静地躺在草丛里。下雨了，下雪了；草青了，草又黄了。杯子就这么
躺着，以草为被。不管它们是青，还是黄。
五、观音菩萨
日子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这天，花果山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真人在信步游览。这是刚刚在五行山下度化了
齐天大圣的观音菩萨。想起五百年前，大圣大闹天宫，众神到花果山讨伐，最后大圣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
往事，菩萨不胜感慨。在回南海的路上，菩萨特意到花果山一游，凭吊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一战。
菩萨来到了水帘洞前。看到洞口水势依然，众猴无踪，不禁又是一番感叹。正走着，脚下忽然觉得踩到了什
么东西。菩萨弯下腰来，拨开杂草，原来是当年的那只玻璃杯。虽然上面的金玉装饰都被剜掉，菩萨还是认
得这是自己多年前送给玉帝的寿礼。今天把这只杯子重又托在手里，菩萨一声叹息，吟诗一首：
玉盏盛美酒
荡漾琥珀光
何故落尘世
身边枯草黄
这玻璃杯原是有灵性的。终于又见到了亲人，它的壁上顿时流下两行清露。它哽咽着对菩萨说：“菩萨，我
真是命苦。先是因为映射奇光，引得卷帘将军把玩；后来因为腹生金丹，导致齐天大圣觊觎；再后来因为镶
金嵌玉，招来猎户的尖刀。我想了又想，如果我是普普通通一只瓷碗，我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遭遇了。菩萨，
我求您把我变成一只瓷碗吧。”
菩萨叹道：“你的话有些痴。瓷碗自有瓷碗的难念的经。你可知道，有许多瓷碗日思夜想，希望自己是只名
贵的器物呢。”玻璃杯道：“您说的话也许是对的。可是名器的苦，我已经受过了。我现在只希望自己是只
普通的瓷碗。”
菩萨道：“你既然许了这个愿，我就成全你。不过，你即使变成了瓷碗，也是一只质地优良的出众的瓷碗。”
说着，伸手在杯子抚摸一圈，这只玲珑剔透的玻璃杯马上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不过，上面还有一
道印记，贯穿碗身，那是它前身破碎的裂痕。菩萨又在碗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道：“我怜你身世凄苦，现送
你这口真气，它会保你再也不会被打碎。”
瓷碗心中有些不相信，对菩萨道：“菩萨不必用这话来安慰我。如果我又被打碎，那是我命中注定，我也不
敢有任何怨言。”菩萨假装生气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何不亲身试试？”说着话，架起祥云，来到半空，
将这瓷碗往下一撇。那瓷碗惊叫一声，向深谷一头栽下去。
六、山贼
菩萨之言果然是真。那瓷碗落到了一块岩石上，竟然弹了起来，毫发无损。它又落到一颗树枝上，颠了两颠，
又向下落去。
下面是一片茂密的草丛，草丛里面伏着两条大汉，都头裹绢帕，手持钢刀。那瓷碗不偏不倚，正落在其中一
个人的头上。若不是那人头发浓密，高绾发髻，肯定是要头破血流了。即使这样，“当”的一声，他还是疼
得大叫一声：“何人大胆，竟敢暗算俺山贼？”
他身旁的同伴笑道：“你怎么藏在草丛里都会受伤？俺说了吧，读书人干这行是不行的。”
“你净胡说。怎么若初就能干这行，还做了寨主呢？她不也是读书人吗？”
“别犟了，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你砸着了吧。这是一只白瓷碗，质地还不错呢。奇怪！它打哪儿飞来的呢？”
“这只碗确实不错。正好，若初寨主准备开文学社，让俺拍张照片作题目。俺就拍这只碗吧。”
“不好，这只碗上有这么个长道子，像摔碎过似的。这下子，破相了。寨主肯定不喜欢。”
“没关系，俺会 Photoshop。”
“你知道吗，Crazy Glue 最近正办广告大赛呢。你拍了照片后，咱拿它投稿参赛，中不中？”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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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瑶池
“啪嚓”一声，一只镶金嵌玉的玻璃酒杯落到地上，立刻摔为两半。旁边的一员天将一下子就呆住了。
今天是蟠桃大会的好日子。玉帝、王母率领天将、力士、仙女们正在瑶池做准备。各路神仙还没有到，只有
太上老君在陪着他们说话。这酒杯一碎，玉帝、王母的脸色都变了。
那员天将回过了神，急忙跪下认错：“是小将一时失手，打碎了玻璃盏。望陛下、王母恕罪。”
玉帝大怒道：“卷帘将军，你跟随我多年，应该知道这对玻璃盏是当年观音菩萨送我的寿礼，宝贝异常。今
天因为蟠桃盛会，才把它们拿出来款待诸仙。你怎么摔碎了一只？你叫我上哪里去再找一只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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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过来两个天将，除去卷帘将军的金盔、金甲、虎头牌、降妖杖，押着他直奔下界流沙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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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领了旨，把两片碎杯子收拾在衣袖里，架起云头，片刻就回到了兜率宫。一进门，直接就奔到他的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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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大喜，笑道：“一定是我上次用它的时候，忘了放回抽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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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童子走后，兜率宫内，一片沉寂。那只补过的玻璃杯，盛了半杯金丹，静静地立在丹房的香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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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从腰间拿出一个口袋打开，原来里面已经装满了香醪佳肴。大圣将玻璃杯放在里面，转身出宫，一个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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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果山
花果山上，水帘洞前，猴子们安排酒果，给大圣接风。大圣从天宫带回来的吃喝都摆在石桌上。猴子们推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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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众猴无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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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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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剩下的猴子们闻声东逃西窜，哪里还有齐天大圣在这里的时候的威风。
猎户们在山上搜索多时，来到了水帘洞前。没有猎到一个猴子，大家都觉得有些扫兴。这时，一个猎户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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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历，却识得上面镶嵌的金玉。刚要揣进怀里，却被其他猎户发现。大家怎肯让他一人独吞。争执一番后，
大家决定把上面的金玉装饰用刀剜下来分掉。剩下的光秃秃的杯子，就被他们毫不在乎地扔到了草地上。
猎户们列队下山了，留下那只玻璃杯静静地躺在草丛里。下雨了，下雪了；草青了，草又黄了。杯子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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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观音菩萨
日子一年一年地过去了。这天，花果山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真人在信步游览。这是刚刚在五行山下度化了
齐天大圣的观音菩萨。想起五百年前，大圣大闹天宫，众神到花果山讨伐，最后大圣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
往事，菩萨不胜感慨。在回南海的路上，菩萨特意到花果山一游，凭吊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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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嵌玉，招来猎户的尖刀。我想了又想，如果我是普普通通一只瓷碗，我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遭遇了。菩萨，
我求您把我变成一只瓷碗吧。”
菩萨叹道：“你的话有些痴。瓷碗自有瓷碗的难念的经。你可知道，有许多瓷碗日思夜想，希望自己是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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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道：“你既然许了这个愿，我就成全你。不过，你即使变成了瓷碗，也是一只质地优良的出众的瓷碗。”
说着，伸手在杯子抚摸一圈，这只玲珑剔透的玻璃杯马上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瓷碗。不过，上面还有一
道印记，贯穿碗身，那是它前身破碎的裂痕。菩萨又在碗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道：“我怜你身世凄苦，现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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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碗心中有些不相信，对菩萨道：“菩萨不必用这话来安慰我。如果我又被打碎，那是我命中注定，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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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瓷碗往下一撇。那瓷碗惊叫一声，向深谷一头栽下去。
六、山贼
菩萨之言果然是真。那瓷碗落到了一块岩石上，竟然弹了起来，毫发无损。它又落到一颗树枝上，颠了两颠，
又向下落去。
下面是一片茂密的草丛，草丛里面伏着两条大汉，都头裹绢帕，手持钢刀。那瓷碗不偏不倚，正落在其中一
个人的头上。若不是那人头发浓密，高绾发髻，肯定是要头破血流了。即使这样，“当”的一声，他还是疼
得大叫一声：“何人大胆，竟敢暗算俺山贼？”
他身旁的同伴笑道：“你怎么藏在草丛里都会受伤？俺说了吧，读书人干这行是不行的。”
“你净胡说。怎么若初就能干这行，还做了寨主呢？她不也是读书人吗？”
“别犟了，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你砸着了吧。这是一只白瓷碗，质地还不错呢。奇怪！它打哪儿飞来的呢？”
“这只碗确实不错。正好，若初寨主准备开文学社，让俺拍张照片作题目。俺就拍这只碗吧。”
“不好，这只碗上有这么个长道子，像摔碎过似的。这下子，破相了。寨主肯定不喜欢。”
“没关系，俺会 Photo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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